“你这伤啊,不是刀剑所致的,而是人为。”
孟南汐浑身一僵,全身肌肉绷得更紧。
“是那黑衣人内力深厚,故意为之。不过,”她话锋一转,“这药你带着,每日涂上三次。别做重活,很快便会恢复如初。”
“嗯,”他嗓音哑了些,极力克制着某种异样的情绪,“多谢县主。”
宋祁钰此行仓促,又惦记着要去城外山上找药,叮嘱完便准备离开。
孟南汐慢吞吞地把药瓶收进她新给的衣裳内侧,扶着榻沿站了起来。“县主要走了么?”
“你不用担心,可以歇会再走。”他看着瘦削,却比自己高出足足一个头,身前多出一小片黑影,宋祁钰下意识后退几步。
“不必了,”他摇摇头,嗓音低落:“我回家歇息便是,不再多叨扰县主了。”
直到被孟南汐送上马车,宋祁钰才隐隐回过味来。他那是说的什么话,好像是自己赶他走似的。
隔着帷幔,孟南汐声音听不真切,“衣裳洗净后,我该去哪还给县主?”
“你留着吧。”一堆布帛而已,她并不在意。况且孟南汐方才还被人追杀,她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,免得引火烧身。
帷幔外没了声音。
过了一会,宋祁钰才挑起帘子往外望去。孟南汐的身影渐行渐远,虽粗布麻衣,可那周身气度……
她眼眸微微眯起,嗓音凉薄下来。
“跟着他。”不对劲,这人似乎不对劲。
两侧街景不断变换,越来越破败,行人越来越稀少。他在城南一处破庙停下,而后缓步走进。
少年背影清隽,身形笔直。坐在马车中的宋祁钰绞着手指,心下思绪翻涌。原来这就是他说的“家”。
她许是想岔了,那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,能有什么图谋。“走吧。”
马车闻声调头,往城外山庄驶去。
城南破庙内,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出,跪地朝孟南汐恭敬地行礼:“少主。”
正是清晨追杀孟南汐的那名刺客。
虚虚实实 “我乃江都勋贵人家的私生子……
黎瓷的信送到宋祁钰手里时,她正斜倚着软榻沉思。前世瘟疫并不是无药可医。
她就曾在城外一农户家购得几截枯枝,捣碎后服用止咳功效极佳。可惜数目太少,对当时已蔓延成灾的瘟疫只是杯水车薪。
但上一世她并未遇到孟南汐,也并未去明和药铺拿账簿,既定的命运似乎改变了。
那么就意味着瘟疫也是可控的。她读完黎瓷字写的歪七八扭的信,眼底露出淡淡笑意。
她的医术是黎瓷教的,若不是黎瓷总是神出鬼没,动不动云游四方,她早央着黎瓷来管理明和药铺了。
信上黎瓷说,自己云游归来,在城外碧泉山庄小住。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,宋祁钰正愁不知道去哪找那枯枝。
“流苏,我去找黎姑姑,你先回府。”黎瓷不喜排场过大,每次她都是独自前往。
碧泉山庄坐落于碧泉山脚下,屋舍俨然,鸡犬互闻,别有一番野趣。宋祁钰到时,黎瓷正专心摇着院里的海棠花树。
“哎,你这孩子,怎么不说一声就来。”黎瓷被她突如其来地出现吓了一跳,数落道。
望见眼角染上细纹,两世未见的女人,宋祁钰眼角有些湿润。重生一事她还未想好怎么告诉别人,还是先瞒下的好。
“姑姑走了那么多年,终于舍得归来看看阿月了?”她压下心潮起伏,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娇嗔道。
“我当然记挂着你。你瞧,我此次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。”黎瓷变戏法般地往袖中掏出几朵紫黑色小花,递到宋祁钰面前。